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瑯齊儲在被姜圖南扣上之前,絲毫沒有考慮過自己會栽在這裏,一群黃毛丫頭手裏。

在不久之前,他們收到消息,說荒星出發了兩艘星艦,姜圖南上的那一艘來了S3星,其他人去的是H37星。

瑯齊儲沒有做任何準備,他在等待一個一擊斃命的機會。但總有人等不及,再收到消息時,說姜圖南已經在H37星被伏擊,十有八九要死在H37星。

和姜圖南正面對上一次,又被她偷家一次,瑯齊儲總覺得這個人沒那麽簡單,更何況她身邊還集結了兩個軍團的最強戰鬥力。

但是有人這麽說,瑯齊儲也來不及阻攔,只能隨他去,自己則出發去S37星看看實驗室有沒有自己可以使用的地方,好支援在H37星直接將姜圖南解決。

一開始,沒有人註意一個未成年小姑娘。荒星這種主張不使用動物實驗的動物保護協會最令人討厭,創立之初就四處搜刮本來就為數不多的古藍星動物。

沒有動物實驗,人類怎麽可能活到現在?而且如今變異動物和蟲族橫行霸道,只有古藍星的動物才能成功進行動物實驗,不選它們選誰。

這麽多年來,他們一直在互相攻擊,直到最近來了個姜圖南。

姜圖南落地S58星,上頭立刻開始密切關註她,準確來說,在她顯露出非同一般的植物系異能時,上頭就發布了命令:如果不能招攬,就直接嘎了。

瑯齊儲不是什麽心善的人,他一開始也沒發現姜圖南有什麽過人之處。直到她跟著人一起來Q153星為非作歹。

俗話說打人不打臉,她卻追到家裏來打,這就說不過去了。所以瑯齊儲也轉變了心思,打算直接解決了她。

但是他們的那次行動驚動了荒星,荒星給了姜圖南最高級別的安全保護,甚至讓她不允許出荒星。送過去的二夏也漸漸沒了消息,如同滾雪球一般,三秋又去了,也沒有發現荒星有什麽攻破點。而且都梁詭計多端,一旦動起手來,他們不一定能討到好。

除掉姜圖南這件事已經不是瑯齊儲和她的私仇,因為短短幾天時間,她就能進階,誰也不知道她都上限在哪裏,不能被他們利用的人才只有一條路可走。

瑯齊儲回過神,看著面前明顯比上次見面高出了一點的姜圖南,答非所問道:“看來荒星的夥食還不錯,你好像比之前長高了一些。”

姜圖南:?

她莫名其妙地看著瑯齊儲,好像在問,咱們是可以話家常的關系嗎?

但是她還沒有來得及問出口,就聽見洞口傳來聲音:“好久不見了大家,今天這一戰,瑯齊儲和你們,總得死一個。”

是四冬。

光是看著瑯齊儲臉上漸漸浮起的笑意,就能猜到他最後的底牌出現了。哪怕四冬說話這麽不敬,他也沒什麽反應,也他沒有對四冬發布任何命令,只是任由四冬自己發揮。

姜圖南看了一眼身旁的一春,他低垂著眉眼,加上通道裏光線不好,根本看不清楚他的表情。

按照他的實力,應該可以跟陸熾打個來回,但是他沒有。姜圖南猜測,應該是二夏和三秋提前跟他說了什麽,總之一春只是略微做做樣子就束手就擒了。

剛剛四冬明明沒有出現,現在突然出來又是個什麽意思?

姜圖南覺得四冬是他們兄弟裏最難搞的一個,不按常理出牌,做事隨心所欲,主打一個自由散漫。她仰著頭望過去,正對上四冬笑瞇瞇的眼睛。

不對勁,哪裏不對勁。

姜圖南看著四冬,開始思考到底是哪裏讓她覺得奇怪。

“快阻止他,他不想活了。”一春突然道。

姜圖南絲毫不懷疑一春的話,因為四冬是兄弟裏戰鬥力最強的一個,如果他動起手來,不知道能到什麽程度。

抱著必死決心的人,無論是殺瑯齊儲還是她們,實力都會發揮到極致。瑯齊儲還有用,不能死,四冬也不能死,她們更不能死。

姜圖南沒說話,但是藤蔓已經動了,先纏住四冬的手,又快速將他整個人包裹起來。

四冬有些意外,他挑起劍眉,溢出一聲輕笑:“這麽不舍得我嗎?”

在前面的瑯齊桐看著已經被裹得密不透風的人,壓住瑯齊儲的手更緊了:“本來不想讓你露出來的。”

“安全第一。”姜圖南默默道。

瑯齊桐也知道四冬的能力,她點頭:“是有點舍不得你,畢竟我的世叔不久後就要跟這個世界告別了,他總要為世界做點貢獻。”

瑯齊儲對這話居然沒有任何反應,反而誇獎道:“你的能力的確不錯,瑯齊家交給你,大家都很放心。”

不知為何,本該劍拔弩張的氣氛變成這樣,姜圖南又看了一眼瑯齊儲,這是抓捕犯人應該有的松弛節奏嗎?

他們如同來時那般悄無聲息,一行人壓著罪犯上了星艦。

“底下的炸彈呢?”瑯齊桐問道。

“這個底下沒有炸彈。”瑯齊儲微微一笑,表情有些奇特。

說不出的違和感出現,姜圖南感受著地下的東西,道:“先走一步吧,總感覺這裏不太安全。”

星艦的光被縛住,星艦已經起飛。她們回頭望去,是一只巨大的蝙蝠,翅膀比之前那只黑熊還大,看不見盡頭。

瑯齊桐暗罵一聲,催促道:“快點快點,這東西行動應該不方便,趁現在趕緊跑。”

那只蝙蝠如同瑯齊桐觀測到的一般,行動遲緩,看見星艦離開,只是歪了歪頭,似乎在好奇他們做什麽。

被關在醫療室到幾個崽崽也終於找到機會跑出來,看見她們平安回來,全都跳出來開口指責道。

“南南太過分了,居然丟下我們偷偷去探險!”

“有沒有受傷呀,外面實在是太危險了。”

只有最聰明的熊貓崽崽深棕色的眼睛盯著窗外,嚴肅發問:“後面跟著咱們的是什麽東西?”

姜圖南的臉往玻璃上一貼,差點被嚇得魂飛魄散。

是一只巨大的黃色眼睛,黑色豎瞳,呆滯得像是被突然按進眼眶裏一樣。姜圖南一動,豎瞳也跟著動了動。

“這應該是我最成功的實驗品了,”瑯齊儲嘆息道,“看看它,你們覺不覺得有種驚喜的感覺?體型完美,能力也同樣完美,腦子不好的好處就是聽話,S58星這些年來安然無恙,全靠它的保護。”

姜圖南難以理解這種人的腦回路,她忍耐著問:“你們都用了什麽動物合成了這麽一個……四不像?”

“你猜猜看?不是說荒星的工作人員最了解古藍星的古生物嗎?”瑯齊儲笑瞇瞇地反問。

“它可是我按照古藍星神話裏的西方龍改造的,只可惜最後蛇的今年沒能成功融入,導致它還是個身體,毛茸茸的小龍。”

“你們既然目標是人類改造計劃,這些東西和人類的基因實驗過嗎?”姜圖南繼續問。

瑯齊儲突然露出一個微妙的眼神,他深深看了一眼姜圖南:“有沒有,你不是心裏最清楚嗎?”

電光火石之間,姜圖南想起了荒星裏的二夏和三秋。她跟瑯齊儲對視,絲毫沒有退出的打算:“我不明白你的意思。”

“那就希望你永遠不要明白。”瑯齊儲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,“我們這些人為了人類的未來,心甘情願下地獄,就看你們這些所謂的動物保護者有沒有這種覺悟了。”

一直在看光腦的瑯齊桐翻了個白眼,冷笑一聲道:“別聽他瞎說,這些人沒有底線,說出來的話,自然站在他們自私自利的角度,說到底,他們就是不想死。”

滕采跟上:“雖然現在星際人的壽命有兩三百年,依照現今的科技發展,說不定還能更長一點,但是就有一群老不死的,恨不得壽與天齊。”

老不死的瑯齊儲突然變了臉色,直勾勾地盯著她們:“我們的計劃絕對不是為了延長自己的壽命,每年有多少異能者死在蟲族和變異種植物手裏,你們應該比我更清楚。只有促進人類進化,我們才能奪回自己的家園!”

“看,時間久了就連自己都洗腦成功了。”滕采露出一個冷笑,“如果你們真的這麽偉光正,為什麽不拿自己做實驗?為什麽要先拿動物開刀?甚至還欺軟怕硬,選擇最溫順的古藍星動物?”

瑯齊儲義正詞嚴道:“為了人類做出適當的犧牲是必要的,我們這群老不死的年紀大了,如果使用哪些動物基因,反而是種浪費,不如留給年紀小的孩子們。”

“有這麽一群人類,總是為自己齷齪的想法找各種各樣的理由,說到底,不過是一層遮羞布罷了。”姜圖南想起地球上那些濫用動物實驗的人,瑯齊儲的做法和他們完全沒有區別。

“你現在擁有的財富,多少是動物實驗創造給你的?”姜圖南發出靈魂一擊,已經不想再跟冥頑不靈的瑯齊儲繼續溝通。

星艦突然劇烈抖動,瑯齊桐立馬扛起炮筒往外看,但是那只四不像已經用自己的身體,把星艦遮了個嚴嚴實實,她們只能看到一片漆黑。

“如果我們死在這裏,你也活不了。”瑯齊桐意味深長道。

瑯齊儲也跟著看向外面,眼珠子的顏色全在不停變換,容色有些瘋癲:“我逃不脫,你們也逃不脫,大家不過都是他手裏的棋子罷了。”

他?這個代詞在大家心裏留下疑惑,但都不想露怯,只暗暗記下,打算之後再研究。

沒有人再理他,瑯齊儲淡定地起身前往駕駛室,期間一直看著通訊器,不知有了什麽考量。

姜圖南左手抱著崽崽,右手落在擠成一團的豹豹和福福身上,膝蓋上還趴著狼初的大腦袋。絲毫不考慮此時最棘手的問題,她的思緒漫無目的地亂飄,不知道她的小羊怎麽樣了,有沒有恢覆人身,或者回到了自己的家鄉。

幾只小動物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情緒不佳,就連一直鬧騰的豹豹都安靜下來,任由姜圖南的手指隨意地劃過它身上,發出貓科動物獨有的呼嚕聲。

如果獬豸還在,現在的問題應該很好解決吧?光是他能夠控制動物的這個bug異能,就已經贏在起跑線上了。

相處時間太短了,姜圖南還來不及多多跟獬豸溝通交流,很多疑惑都還沒有被解答。

她望著瑯齊儲的腦袋,H37星上的那些變異動物肯定也是他安排的。如果沒有他,獬豸也不會走得這麽突然。當然,最重要的原因還在於她自己,如果她的實力再強一點,獬豸就不用被迫離開了,明明他還不想走。

這麽想著,姜圖南控制不住向瑯齊儲伸出魔爪,藤蔓悄無聲息地爬上他的頭頂。

“幹什麽?幹什麽?別動我的腦袋!”瑯齊儲大驚失色道。他伸手想捂腦袋,卻被電子鐐銬扼住,越掙紮就越緊。

可惜沒等他說完,姜圖南已經把他的……頭發連根拔起,準確來說,是假發。

姜圖南思緒一下被拉回來,看著被藤蔓嫌棄的假發,非常體貼地給他送了回去:“你變禿了,可惜沒有變強。”

這艘星艦的目的地是第四軍團關押重刑犯的獄星,路過灰霧繚繞的荒星。姜圖南想先看一眼自己的“家鄉”,對上那只巨大的澄黃色眼睛,才想起來,這件事還沒解決。

她振作起來,暫時忘了獬豸,帶著一群小尾巴往治療室走。那只被他們救回來的小象還在裏面,不知現在狀況如何。

小象已經醒了,但是情緒不穩定,檢查報告顯示,它跟二熊、LQ323一樣,只有一項數值過高,其他地方看起來和普通動物沒有任何區別。

“我們先進,確定安全之後再叫你。”崽崽用毛茸茸的腦袋蹭了蹭姜圖南的手臂,依戀道。

“好,如果它跟二熊情況一樣,你們一定要先保證自身的安全。”姜圖南不放心地交代道。

豹豹請打開門,閃身進入治療室。它身後的幾個崽崽也不甘示弱,很快跟上了腳步,幾只仔在雄赳赳氣昂昂地進了治療室。

姜圖南看著幾個毛茸茸的背影消失不見,背靠著倉門,把精神力釋放出去,想要看看在太空之中,能不能直接捆住這只巨大的四不像。

它的身體像極了蝙蝠,但腦袋又跟貓頭鷹類似,但不知為何,它的頭頂又有兩只角,下半身又不怎麽像鳥,而像是一只鹿該有的細瘦健壯。

這只四不像絲毫不討厭姜圖南,反而因為她釋放出來的精神力,親昵地蹭了蹭藤蔓。毛茸茸的觸感傳到姜圖南的神經末梢,她搓搓手指,暗道:真是詭計多端。

姜圖南的藤蔓深入到四不像的器官,卻在它體內發現了一顆小小的芯片。

“你可以跟在我們後面飛嗎?”姜圖南試著操控著藤蔓跟它交流。

“沒用的。”

還算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,姜圖南看著四冬,上下打量幾眼。

四冬明白了她的意思,臉上的面罩沒摘,眼睛彎著,像是在笑。他道:“這只身體裏裝的是微型炸彈,而且不可能離開S58星太遠,否則就會引爆。”

姜圖南領悟了他的意思,剛才看見的荒星應該是錯覺,她們根本沒能走出烏又星系,甚至沒能走出S58星的範圍。

“這就是那個老頭的底牌嗎?”姜圖南冷笑一聲,也不關心四冬到底是怎麽悄無聲息地解開鐐銬來到這裏的。

“別走,我來難道就是為了看你的背影嗎?”四冬玩笑道。

姜圖南的目光落在他抓住自己的手上,四冬當即移開手:“不好意思,條件反射。來是有正事找你。”

“你發燒了?還是被改造過的身體會有的異常?”姜圖南下意識捂住被他碰過的手,探究地望向他。

四冬的心臟重重一跳,從來沒有人關註過他身上的這些細微變化。兄弟之間更是沒有這種細膩的關懷,他別開眼睛,不自在地說道:“不是這樣,我就是天生體熱。”

姜圖南將信將疑地望著他,見他不願意多說,也就選擇尊重他的想法。

看到姜圖南這麽輕易就放棄了詢問,四冬甚至有些失落。為什麽不繼續問了?不應該打破砂鍋問到底嗎?

心不在焉的四冬一邊覺得自己理解了兄弟們願意留在荒星的原因,又分出心神跟姜圖南說這只四不像的弱點,腦子已經成了一團漿糊。

“你真的沒事嗎?”姜圖南又問了一句。倒不是她對四冬觀察入微,實在是這人耳朵、眼尾都是紅的,很像發燒的癥狀。

四冬連連後退,保證道:“我真的沒事,你去忙你的吧。”

看著四冬腳步急促地往回走,姜圖南再次感受到了,縱然是四胞胎兄弟,每個人的性格也各有不同。她甚至有些好奇,如果這四胞胎化成人形站在人前,會不會有人能夠分清他們——

二夏跟一春似乎長得一模一樣。

駕駛艙裏,瑯齊桐暴躁地按下攻擊按鈕,明明顯示炮彈已經彈出,卻又無聲地消失在原地,像是被吞了一般。

“是這個四不像搞的鬼,”姜圖南嚴肅道,“這個東西有弱點,很奇葩,它怕癢。”

瑯齊桐的眼睛裏露出不解,一旁的駕駛員也滿眼都寫著問號。

“開啟星艦的自動清潔系統,刷子撓到它就好了。”姜圖南心裏也沒底,只能選擇相信四冬的話,“你有沒有更好的辦法了,瑯齊儲顯然是在拖延時間,咱們只能選擇相信看起來靠譜點的四冬。”

駕駛員猶豫著按下自動清潔鍵,提心吊膽地看著外面。星艦有自動導航系統,原本回去是一件很簡單的事,現在卻因為這只龐然大物的阻攔變得遙不可及。

這個看起來不靠譜的方法還真的有用,大家都看著眼前這神奇的一幕。

漆黑驟然消失,不再是遨游在黑暗之中的伸手不見五指,外面亮起來,但是這畫面也很讓人心梗。

他們不遠處,顯然有兩股勢力一觸即發。看著第四軍團的字樣,瑯齊桐松了口氣:“是救援來了。”

剛上星艦,她就趕忙向外發出救援信號,瑯齊儲向來小心謹慎,不可能就這麽束手就擒。果不其然,沒過多久星艦上就沒了信號。

好在第四軍團速度快,瑯齊桐毫不猶豫地按下攻擊鍵。

星艦的通訊系統已經恢覆,第四軍團那邊傳來一道更為熟悉的聲音,是萬一稍:“你們先走,我們斷後,躲開襲擊即可,不用管他們的糾纏。”

回覆之後,他們的星艦快速起飛逃離現場,身後的幾架飛行器想跟,姜圖南用藤蔓撓了撓外面那只即將回到S58星的四不像的下巴。它的身子輕輕顫動,像是想要回到在場最大的星艦身上。

它這麽一展翅,正好擋住了瑯齊儲手下的攻擊,所有火光瞬間消失,姜圖南松了口氣,一直看著那只四不像。哪怕知道它不會受傷,還是不由自主地替它捏一把汗。

“它神智未開,等瑯齊儲伏法之後,有機會可以回來看看它。”瑯齊儲安慰道。

姜圖南點頭,又望向另一側。萬一稍跟喜歡硬來的瑯齊桐似乎不是一個路子,她鋪開天羅地網,罩在星艦後面,身後幾乎沒有任何防禦漏洞,一旦對方跟他們過不去,萬一稍鋪開的東西應該會將炮彈盡數返還。

接下來的路程順利很多,沒有再發生任何意外。瑯齊儲仍然很平靜,這份平靜讓姜圖南微微不安。

“一春和四冬就交給你們了,期待他們被送回荒星的那一天。”姜圖南看了一眼身姿挺拔的兩兄弟,一春自始至終都很平靜,四冬對被戴上鐐銬送到這裏似乎也沒有什麽特別大的反應。

就在這時,四冬突然回頭,沖著姜圖南比了個手勢。

是在說以後見。

姜圖南也回給他同樣的手勢,這是他們兄弟幾人的暗號,為了防止姜圖南被誤傷,二夏和三秋教了她很久。

“我就不陪你回荒星了,”瑯齊桐拍了拍姜圖南的胳膊,“咱們下次再見啦。”

姜圖南知道,瑯齊儲被抓,她作為瑯齊家的下一任家主一定很忙,點頭道:“有什麽問題隨時聯系我們,尤其是他們。”

瑯齊桐點頭:“放心。”

姜圖南和滕采、陸熾帶著幾只神獸轉移到來時的小飛行器上,大老遠就看見了荒星。

“灰霧是不是比之前散了一些?”盯著那顆星,姜圖南突然道。

不只是灰霧散了,荒星現在整顆星星都處於一種整裝待發的狀態。

幾人帶著小動物下了飛行器,就感受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。她們對視一眼,都開始懷疑是不是瑯齊儲的手伸到了荒星。

肖恩來接他們,烏漆嘛黑的臉上甚至能看出一些興奮的紅光。

場面越發詭異起來,陸熾跟他最熟,問:“發生了什麽,你這麽激動?”

“第四軍團元帥來了。”肖恩的聲音不覆之前的沈穩,“現在正在跟園長談事情,他帶了很多東西來,很有可能要在咱們這裏長駐。”

辦公室裏,都梁看著大外甥,深深嘆了口氣:“你爸爸說你醒來瞎折騰,我還不相信,你跟我說說,荒星哪裏適合你養病了?”

坐在都梁對面的謝秩無辜地眨了眨那雙漂亮的金瞳,裝模作樣地咳嗽了幾聲,又伸手拉緊身上的毯子,整個人病懨懨的,像是一個病弱富家公子。

“聽說你們已經在喚醒扶桑樹了,扶桑樹向來有神樹之撐,有神樹的地方效果肯定比平星好,而且外人進不來,安全系數高。”

理由倒是很充分,要不是都梁了解這個從小就不走尋常路的大外甥,差點就信了他的鬼話。

“來荒星沒有特殊待遇,你要跟大家一起睡宿舍,而且每天要面對一群淘氣的動物。”都梁試圖勸走這位祖宗。

“大姨,這是我醒來之後唯一想做的一件事。”難為謝秩一把年紀還撒嬌,看著都梁的眼神弱小可憐又無助。

都梁揮揮手,謝秩臉上露出笑容,一激動,差點忘記拿走他的道具。

等謝秩帶著東西離開,都梁才想起不對勁的地方——

姜圖南的那只小黑羊也叫獬豸,和一只羊撞名字,大外甥不會不高興吧?

恢覆成人以後,謝秩跟動物溝通的能力要比之前弱一些,但是對他來說妨礙並不算很大。奇怪的是,對姜圖南的感知好像更強了,似乎跟她的異能變強也有關系。

他停下腳步,將隨意疊在手裏的毯子重新攤開,又朝著一旁的謝序使眼色。

謝秩的副官謝序是他親自選出來的,他們從小一起長大,感情不可謂不深厚。他的一個眼神,謝序就能明白。

“你這又是搞哪出?”謝序莫名其妙道。

“你不懂,照做就好了。”謝秩小聲問他,“我的臉白嗎,看起來是不是很虛弱?”

姜圖南最憐惜弱小,他越可憐,姜圖南的視線就越可能在他身上長久停留。

他照顧姜圖南時間不短,現在做妹妹的照顧哥哥是應該的吧?謝秩理直氣壯地想著。

謝序一向對宛如有雙重人格的謝秩沒辦法,明明這些年他已經越發穩重了,不知失蹤了一趟怎麽就回到了一二十歲時的叛逆期。

他們還沒走出多遠,就看見被一群小動物簇擁著的幾人。

尤其是最矮的那個,被一旁的高個子伸手摁住腦袋,她身邊的豹子跳起來想打人,卻被靈活地閃開。

這是在軍團很難見到的活潑場面,他們不像剛剛處理完棘手的事情回來,反而像是出去春游團建了一般。

謝序心裏泛起了嘀咕,回頭一看,卻發現謝秩的目光緊緊盯著他們幾人,眼珠子動了動,不知道在想什麽。根據謝序對他的了解,總之不會是什麽好事。

不遠處的一行人被他們吸引了目光,其餘人眼裏幾乎都是振奮和好奇,只有他們其中最矮的那一個,目光裏全是陌生的新奇。

兩撥人根本沒有來得及互相探究,比他們速度更快的是姜圖南腳邊的動物。它們速度極快地朝著謝秩跑過去,尤其是原本還在跟滕采打鬧的豹豹。

看見謝秩,它眼裏瞬間迸發出神采,嘴裏叫著:“小羊!”

謝秩知道自己的身份瞞不住,但沒想到一見面,豹豹就直接拆穿了他。看著紮好架勢的謝序,謝秩怕他傷到幾只小的,拍了拍他的肩,示意他讓開。

接下來,謝序眼見謝秩被這群崽崽撲得往後退了幾步。豹豹站起來已經到謝秩的胸口,血盆大口幾乎可以把謝秩的腦袋吞下去。

謝秩也笑起來,揉了揉豹豹的腦袋:“豹豹辛苦了。”

豹豹耳朵動了動,好奇道:“小羊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?羊還能變成兩腳獸嗎?”

別人聽不懂,姜圖南卻是能聽懂的。

她看著眼前斯文的男人,還有些回不過神。

那麽大一只小羊呢?就這麽變成了人?這合理嗎?星際也沒聽說過獸人這個種族啊?

她眼裏的疑問如有實質,但是豹豹對於熟悉的味道很敏感,獬豸有很長一段時間跟他們同進同出,它不可能認錯。再退一步,如果豹豹認錯,這個男的的態度也不對勁啊?

姜圖南感覺自己的CPU要燒了,跟她一起的幾個人也有些理解不了眼前這一幕。

“沒聽說過元帥招動物喜歡啊?”

“第四軍團那群變異動物不是見了元帥跟老鼠見了貓一樣嗎?”

“荒星這群崽有毒還是元帥有毒?”

謝秩犀利的眼神望過來,這人臉色蒼白,像是大病一場,甚至還沒痊愈。但是有幾分病西施的綽約風姿。一雙金色眼睛更是錦上添花,像是在裏面寫入了什麽吸引人的符印,引得人想一探究竟。

“這個眼神沒錯了,還真是元帥。”

“難怪去救咱們的是萬一稍,她是接了元帥的命令吧。”

“你們的註意力是不是偏了?重點難道不該是他為什麽在這裏嗎?”

謝秩頂著他們各異的視線,目光攥住姜圖南,露出一個堪稱溫和的笑:“南南。”

周圍的視線更詭異了,謝秩卻只當看不見:“我是謝秩,謝謝的謝,秩序的秩。”

滕采一拍大腿:“不會吧,不會吧,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?”

這件事根本經不起仔細推敲,姜圖南入園的時間剛好和撿到獬豸的時間一致,獬豸這邊為他們獻祭成功,謝秩就出現在了荒星。

時間線過於實錘,滕采已經在思索,這期間她有沒有偷偷說過謝秩的壞話了。

外面很少有人叫謝秩的名字,他們居然沒有發現這個巧合。一開始,姜圖南差點給他取名叫肖恩!

滕采繃不住了,陸熾一向面無表情地臉也帶著點微妙,大家在此刻的腦回路絕對是一樣的。只有不明真相的肖恩還傻乎乎地盯著謝秩猛看。

謝秩剛擡起腳步,姜圖南就往後退:“你讓我緩緩。”

被阻止的謝秩臉上的笑容僵住,他盯著姜圖南,似乎有些受傷。緊接著,一連串的咳嗽聲響起。

謝序趕忙道:“不要胡思亂想,你現在體弱,最重要的是養好身體,不能大喜大悲。”

說完,他又擡頭,為難地望向姜圖南:“這位女士,請問你?”

謝秩推了一把謝序:“這是我異父異母的親妹妹,救命恩人,沒有她就沒有今天的我,叫妹妹。”

姜圖南:“……”

進退兩難了咱就是說。

她露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:“倒也沒有這麽誇張。”

獬豸離開時說還會再見的,但姜圖南沒想到,這個再見來得又快又迅猛,她不久之前還在因為獬豸的離開悲春傷秋,結果連一天的功夫都沒有,獬豸給自己表演了一個大變活人。

從自己的寵物是一只羊到元帥的轉變,姜圖南還真是接受無能。想起獬豸曾經變過人形救她,姜圖南看著眼前的人形獬豸,只覺得腳趾摳地——

她是怎麽鬼使神差做到還能若無其事把獬豸當成羊的?

像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,謝秩微微垂眼,可憐巴巴道:“可以單獨跟你解釋嗎?”

他特意咬中了“單獨”二字,眼睛裏全是忐忑。時不時還咳嗽兩聲,加上蒼白的臉色,姜圖南指向一旁的小園,妥協道:“進去說吧。”

謝秩揚眉,大手捏緊身上的毯子,乖乖跟在姜圖南身後,低眉順眼地模樣真是前所未見。

除了肖恩,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出了不對勁。

“謝副,你們元帥平時就這樣跟人談判的?”滕采摸著下巴,眼神微妙地看著他們的背影。

“……”謝序真的不想說謝秩是這樣的人,他只能保持沈默,只當沒聽見滕采的問題。

陸熾倒是接受良好:“之前做羊的時候就喜歡纏著南南撒嬌,變成人這樣也很合理吧?而且他們只是說悄悄話而已。”

看她們似乎也不太清楚情況,謝序果斷扔下重磅炸彈,道:“未來一段時間就麻煩你們多多包涵了。”

走進育崽所的兩個人絲毫不知道外面因為他們掀起的腥風血雨,姜圖南坐下,打量著眼前的獬豸,還是有些難以接受。

“你……”

謝秩眨眨眼,看著姜圖南欲言又止的模樣,忍著笑解釋:“我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麽會變成羊,只有在危急關頭才能變成人,但是也不由控制,之前一段時間只有零星的記憶,原本打算等記憶全部恢覆之後告訴你的。”

姜圖南不怎麽糾結這個,她看著謝秩的臉色,猶疑地問:“是不是突然變成人,太虛了?”

這個羊變成人暫時還有點用,但是應該有段時間不會變羊了,不過戲份也不會很多(確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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